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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瑞金_Day35】黎明将至

插图由我茶友情赞助 爱她w

背景：金与他的同伴都在凹凸大赛中死亡。

预警:人物借用漫画设定 有角色死亡
        
          OOC 私设如山 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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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可是一天之中最黑最暗的时刻。】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金正躺在湿滑阴凉的草地上。夜露深重，甚至让他周身的血腥味都带上了一股寒意。这显然并不怎么好受，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

由于体质的缘故，金的耐受性向来比一般人要强的多。所以即便是腹部破开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即便是身下的血液已经流成了一条潺潺的小溪，对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以忍受。反倒是那个自出现后就在脑中不断盘桓的声音更让他觉得不舒服。

并不复杂的句子在他的脑海中回环往复，变着调子嗡嗡作响，吵得他头痛不已。然而这话究竟是什么时候，出于谁之口，金却早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了。更何况他现在也确实没什么精力再去就某件事来好好思考好好回忆。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似乎已经麻痹了他的大脑，金费力地睁大眼，可视野中辽阔的夜空与璀璨的星光早已氤氲模糊成一片，反倒是他的发小，那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后来最想要保护的人的面容，异常惨白清晰地倒映在眼前。

随着那些画面一帧帧飞快闪过，那张脸上便显现出各自不尽相同的表情来。温柔的坚定的无奈的讶异的惶恐不安的……金觉得自己绝对是伤势太重大脑缺氧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不然这些表情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格瑞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尤其是自从那件事之后，类似于【恐惧】这样的情绪可就再没能出现在格瑞身上过。

其实一直以来金倒是挺想捏着自家发小的那张面瘫脸扯出各种各样有趣的表情来的，只可惜自始至终也没能够付诸行动。以前是不敢，而现在敢是敢了，却又早就没了那个机会。

曾经大赛排名第二的格瑞死在了雷狮海盗团的手里。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中却并没能引起什么太大波澜。

这倒是不难理解。且不说在这养蛊一样的大赛中死生本就是常事，单就如今的形势而言，大家保住性命或者杀死对手才是正经，哪还有心思多花精力去关注这些。

当然也有例外。

就比如嘉德罗斯，对于宿敌的死，他表现出了十足的遗憾与惋惜。

就比如骑士安迷修，对于一位强者的死，他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但总归不会有谁像金一样。

在紫堂那里听说格瑞的死讯之后，有那么小半天他像是忘记上发条的玩偶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表情空茫如同死物。

紫堂似乎想要劝劝他，却在开口前就被凯莉拦住。魔女乘着她的新月措不及防地将人勾起，拎到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她如是说。

那天晚上他们再次见到金的时候，少年看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们却明显感觉到他变了。

他的笑容依旧明快而明朗，眼神也清澈且坚定。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沉淀了下来，悄然无声地埋在了不见底的深渊。

格瑞死的时候金并不在场，自然也就没能来得及见上那人最后一面。所谓的凹凸大赛就是这样地残酷且不讲道理，凡是死去的便被作为能量与养分被回收，连具尸体都吝于保留。

这让金感到无比难过。三年前单单是格瑞的不告而别就让他沮丧了好久，而这一次，他与他究竟还是彻底错过了。

悔恨与痛恨在干涸的心底恣意疯长，蚕食血肉，开出颓丽的花，结下剧毒的果实。

于是少年找到了最后的骑士:『要不要一起剿灭那些恶徒？』

随后便是与海盗团之间的一场苦战。

紫堂与凯莉负责骗子帕洛斯，老大雷狮留给安迷修，金自己则对上了佩利和军师卡米尔。原本他并不想将自己仅剩的两位同伴也牵扯进来，但狡黠如凯莉，诚挚如紫堂幻，却总有办法让他不得不答应。

然而即便是多了两位帮手，他们的赢面依旧不大，甚至可谓微乎其微。所以在战局开始后不久，金就干脆利落地动用了黑矢量。

金色的箭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带着血腥气的纯黑，少年的攻势也瞬间凌厉凶狠了好几倍。猝不及防之下金发的恶犬被洞穿了肩膀，海盗头子也因分神而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山间空阔的谷地成为他们浴血奋战的角斗场，如火如荼，不死不休。

黑矢量带给金的除去强大的力量，更多的却是一种生杀在握、万物皆蝼蚁的癫狂快感。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曾经的他因为姐姐的嘱咐，更因为不希望格瑞再露出那种近乎恐惧的表情而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使用这种力量。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在格瑞死去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已经坏掉了。

虽然到最后他们终究还是得到了胜利女神的垂青，然而付出代价却是凯莉重伤，以及紫堂幻的永久离队。

紫堂的眼镜在他死前掉落在身旁，并未随着那具尚有余温的躯体一同消散。战斗结束后，金和凯莉将它埋在了在附近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下。

那之后不久凯莉也离开了。在一次与嘉德罗斯的战斗之中，伤势未愈的魔女死于雷德与祖玛的围攻。这回她的聪明与狡黠究竟还是没能够救她一命。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依旧成功地顺势带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绿发女剑士。

再之后雷德死在金的手上，而嘉德罗斯杀死了安迷修。

对于这个曾经的盟友，金其实还是挺有好感的。嘉德罗斯能主动解决对方倒是让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确实不想对那位亲切可靠的骑士先生兵刃相向。

虽然他也知道对方的正直与善良或许不过是所谓【骑士道】的附属品而已。

于是到了最后，这场大赛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金找到嘉德罗斯的时候，对方正身处于一片废墟之中，破碎的山岩与龟裂的地面无不昭示着先前战况的激烈。战意未平的人造人挑起手中的大罗神通棍:

『来做个了断吧。』

『再等三天。』

嘉德罗斯没有拒绝。他在对方依旧干净的眼里隐约窥见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与释然。

『好。』

他如是说。

那三天里，金花费了绝大部分时间来思考，或者说发呆。

他想格瑞了。

金知道格瑞一直觉得他来参加凹凸大赛是个错误的决定。然而实际上这并非一时冲动，而自己也并非一无所知。

与生俱来的力量与姐姐的教导，使得他的责任与使命从来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信念与目标也从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

姐姐参加凹凸大赛是为了改变登格鲁星球的命运，而他则是要找姐姐回家，顺便帮她做完她没能做完的事。

【所谓的力量其实是我们内心的执念的投影，有多强的执念就会引出多么强的力量。】

【而执念就是必须做到的事，必须保护的人，必须实现的心愿。】

曾经他的姐姐是这么对他说的，而他也始终如此坚信着。所以即便有困难有挫折有危险，他依旧能够坚定地一往无前。

然而格瑞的死却让金不可避免地动摇了。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却没能保护最重要的人。

后来随着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死亡，他更是发现，原来很多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也并不是所有故事的结局都那么尽如人意。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

当嘉德罗斯找到金时，少年正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上，对着颓堕的残阳陷入沉思。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结束，两人却似乎都并不着急。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送天边血色的夕阳一寸寸黯淡熄灭，眼中各自倒映出荒芜的天光。

当夜色吞噬尽最后一抹余晖时金回过头，朝着对方露出个平静到索然的笑:

『晚上好啊嘉德罗斯。』

最后两位参赛者之间的战斗始于黄昏之尾，终于深夜之末。

黑金相间的利刃厮杀在一起，所经之处满目疮痍。血腥味充满了他们的鼻腔，武器交错间嘶鸣声凶狠地敲打在鼓膜上。他们像发了狂的凶兽一样厮杀，并不强壮的身体中所蕴含着的巨大力量被发挥到极致。

结果也并未出乎金的预料。黑矢量确实很强大，强大到在充分释放时他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所以与其说金最后败在嘉德罗斯手中，倒不如说他终将死于自身力量的反噬。

唯一的意外则是嘉德罗斯并没有及时给予他最后的致命一击。那位最终的胜利者神色不明地盯着他瞧了半晌，随即便沉默着离开了。

金躺在湿滑阴凉的草地上。夜露深重，甚至让他周身的血腥味都带上了一股寒意。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场大赛终究只有一个获胜者，而现在看来，那个人很显然并不是自己。可不知为什么他竟因此而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闲心去天马行空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比方说，格瑞是曾经的大赛第二，他则是现在的第二，所以他们两个果然是天生一对。

金被自己逻辑不通的推论逗笑了。不过介于此时他已经再没什么力气，嘴角的弧度也就自然有点僵硬。但好在这会他的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所以就算笑的再假再难看也都没有关系。

显然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又开始设想，如果自己的同伴们还活着的话，这时候都会是个什么反应。

就这么又自娱自乐了半晌，他渐渐地觉得有些困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睑似乎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好冷啊。』

少年模模糊糊地嘟囔着，艰难地侧了侧身，似乎是想要寻求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而渐渐地他再也感觉不到冷了，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渐渐放松，然后他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地平线上的曙光撕碎了夜色的一角，点燃了漫天的云霞。黎明坚定地将黑暗寸寸逼退驱逐。

草地上却再不见那个安然沉眠的少年，和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