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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转生种无影会梦到光之战士吗
AO3: Ulthar_von_Licht

【歌曲衍生】一百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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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魔法师原本并不是魔法师。

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就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那时候的他时常幻想自己是个四处游历的冒险家,曾走遍大陆的各个国家各个角落,到达过东边的海岸,深入过西方的密林,也探索过北方的冰原与南方的荒漠。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每当睁开眼睛之后,他的日子却依旧平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我想去旅行。

他曾经一次一次地对家人这么说道,然后又一次次地被拒绝,或委婉或直接。

你还小,再等几年吧?

他的母亲握着他的手,一双潋滟的美目中尽是担忧与不舍。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至少不要给我丢脸。他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小村庄的族长皱着眉头,语气和表情一样刻板严肃。

而他每每垂头不语。

为什么总是想着要离开呢,留在家里不好吗?从小陪伴他长大的管家先生问,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孔上不知何时被岁月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纹路,却依旧可靠温柔。

不好啊。他沉默着摇摇头,在心里悄悄回答。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擅长的事,甚至不被任何人期待与需要。

管家叹了口气,便不再劝说,只是从那以后,对他的生活起居愈发留心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没有欢乐没有梦想没有激情,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平淡与无聊。

那时的他曾以为并且深信着,自己的人生大概就会像这样一成不变,直到多年之后,灵魂枯萎,躯壳也衰老腐朽,化作枯干的泥土,彻底回归于虚无。

01

他曾经一度认为一切都是偶然。

而他则幸运地拥有了一个奇迹。

彼时的少年已经渐渐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单调与重复,梦想开始渐渐地被现实蛀成空想。

——如果不是遇见了它的话。

难得叛逆一次的少年终于下定决心进行一次探险,虽然那次伟大征程的目的地就只是离家不远的一个山洞。

然后自此,一切开始改变。

少年在洞穴深处偶然间发现了一个锤子似的,连接着长长手柄的沙漏。沙漏中满是晶莹剔透的荧灰色,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被偷偷藏起的银河,美丽而诱惑。

他忍不住走上前,举起沙漏轻轻晃了晃。

冷清却柔和的光从那片星河之中流溢而出,照亮了幽深晦暗的洞穴,美得如同梦境一般。

然而下一秒便是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以及更深的黑暗中传来的一声悠悠的长鸣。

终于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之心,少年抱紧怀中的沙漏,顶着细小的沙土与落石,小心翼翼地朝着更深处走去,那一团荧灰色安静地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02

在大脑完全接受消化了视网膜上传来的信息之后,少年猛地睁大了眼。

龙。

那是一条龙。

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秘又神奇的生物。

而如今这传说就在他的眼前。

荧灰色的光明明灭灭,他睁大眼睛,在一片黯淡之中仔细分辨着那条巨龙的轮廓。

真美啊。

如同着了魔一般,少年颤抖着,艰难却坚定地挪蹭着脚步。

真美啊。

如同着了魔一般,少年战栗着,缓慢却坚定地抚上了巨龙。

真美啊。

少年抬起头,望进了一片比圣湖湖水还要温柔清澈的祖母绿色中。

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

人类啊。

下一刻温柔的音色在他的耳边响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03

那天少年满怀欣喜地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家人令人匪夷所思的表现。

母亲见到他后,哭泣着将他抱在怀里,完全没不见了平日里的优雅矜持;父亲紧皱着眉头狠狠将他训斥了一番,背在身后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不远处的管家先生则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擦拭时的动作却并不如平日里那么稳健。

少年茫然得不知所措,只好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他听见自己的父亲问——

这三天你去哪了?

三天?!

少年微微瞪大了眼,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却快得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只是出去玩了。他面色不改,随口敷衍着,默默抱紧了怀中的沙漏。

我很累,需要休息。

他此刻有些混乱,需要一个人静静下来仔细想想。

他的父亲见状,皱着眉还欲说着什么,却被母亲拉住,连嗔带怒地瞪了一眼,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管家先生则转身向厨房走去,去准备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餐点。

只是这些他全部都没有注意到。

此刻的少年恍惚得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他盯着手中的沙漏,伸手温柔地细细抚摸着。

这是你的宝物吗?

他记得那时自己这么问道。

巨龙点点头,却对他说,不过它现在属于你了。

为什么?

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

好啊。

——终于,我也有了朋友。

04

在那之后,少年每天都会来到山洞中陪伴巨龙。

那条龙与他曾经听说过的所有龙都不一样。它温柔,博学,并且乐意分享。

它会为他讲述自己那些奇幻精彩的见闻,为他描绘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自由天地。

我喜欢海。巨龙曾对他说。大海广阔而深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它向少年讲起海鸥和信天翁,讲起往来的渔船,讲起在天空中俯瞰时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那条遥不可及却亘古不变的海平线。

少年认真地听着,亮晶晶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羡慕与憧憬。

渐渐地少年与巨龙愈发地亲密起来,也愈发地无法忍受没有巨龙陪伴的时刻。

少年呆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短,管家先生很是忧心,却对此毫无办法,只得放任。

然而突然有一天,巨龙问少年——

要去旅行吗?

少年沉默了半晌,最终却还是挣扎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巨龙又问。

于是少年犹豫着,断断续续地对它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向它讲起自己曾经无聊而平淡的生活,讲起从未得到过的友谊,讲起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父母的关怀与期待,还有那从不被需要的失落与无力。

甚至就连对我最好的管家先生,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族长的儿子,他大概也不会理会我吧。

他的声音并不如它那般温柔动听,讲述的内容也都是些枯燥无味的琐事与抱怨,然而巨龙始终认真地听着,就如同他在倾听它的故事时那样专注。

而最后,他说,然而即便是如此,我也依旧没有改变的勇气。

巨龙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祖母绿色的眼睛幽深得如同泥淖的湖底——

这些令你苦恼的东西,在时间面前从来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见少年疑惑不解地望向自己,它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纯粹。

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百年之后,我们是否还能再见。

04

巨龙离开了。

在留下一个玩笑般的,荒唐的赌约之后,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少年的生活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若不是那个被悉心收起的沙漏还在,他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之前与巨龙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不过都是一场说醒就醒的美梦。

日子又恢复了之前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

孤独,无趣。

一切看起来都如同当初一样,却又早已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条巨龙曾在少年心中点燃了一束小小的火苗,而在见过了光之后,再被重新打入黑暗,远比一直活在黑暗中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在巨龙离开之后,少年在灰暗中独自度过了三年。他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第一年是想念。

——它去旅行了吗?是去了海上吗?

第二年是怨恨。

——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抛弃我?

第三年就变成了执念。

——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再见到它。

它是这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了,它很孤独。

少年对自己说。

它把我当做朋友,并且把自己的宝物送给了我。

少年眉头紧锁。

它并没有抛弃我,我们之间还有那个约定。
少年眼神坚定。

所以我一定要再见到它。

05

那天晚上,少年悄悄离开了家。

他站在村口,对着家的方向无声地道别,然后在茫茫夜色中留下了一个义无反顾的模糊背影。

少年来到山洞,来到那个他与它初见的地点,开启了静止的沙漏。

荧灰色的光芒流转之间,沙漏转了十个圈。 
炫目的光华散去,少年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双祖清澈的母绿色眼瞳。

你来了。

我赢了。

他与它相视而笑。

要去旅行吗?

好。

06

他们旅程的第一站就是海。

巨龙迎着清凉的海风翱翔在广阔无垠的天际,于缱绻的流云之间穿行而过。

他就坐在它半阖着的掌心,透过巨大指爪的缝隙俯瞰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真美。

少年默默赞叹。

他又回想起当初在山洞里时,它对他讲起的海鸥和信天翁,往来的渔船,在天空中俯瞰时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那条遥不可即却亘古不变的海平线。

那时它所说过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而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而生动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好开心。

少年眨眨眼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安心。

少年温柔地抚过巨龙的掌心。

他觉得自己还从未如此刻这般愉悦与满足过。

07

他与它站在海边高耸的崖岸上,看那团橘色的火球缓缓沉入海平线。

巨龙凝望着海天相交的远方,表情认真而缱绻:

『在这漫长的生命之中,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改变,就只有那条线,永远都是我最初看到的样子。』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少年突然这么说到,眼神和语气同样坚定。

巨龙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它眨了眨眼,半晌才低低地说了声:

『谢谢。』

那时候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刚好消失不见,突然暗下来的天色竟使得巨龙带着笑意的祖母绿色眼瞳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冰冷与坚硬。

08

在那之后他们又去过了很多地方,他与它走遍大陆的各个国家各个角落,到达过东边的海岸,深入过西方的密林,也探索过北方的冰原与南方的荒漠。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少年曾经的梦想一一实现,他突然想回家乡去看看。

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和当年他离开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少年兴致冲冲地回到家,却发现房子还是那幢房子,而那些曾经平凡却熟悉的面孔却早已不复存在。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从他离开家开始,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少年站在曾经的家门前,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房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出来询问。

『请问您找谁?』

一位仆人打开了门,语气神态客气而疏离。

少年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09

后来还是化作了人形的巨龙四处打听,他们才知道当初少年一声不响地离开后,他的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他突然人间蒸发,任凭其他人百般寻找也都无济于事。

自此那个被他抛弃了的家中便全都乱了。

他的母亲因为失去了儿子儿大受打击,生了重病,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

那之后他的父亲也开始日渐苍老。

那位已然成为孤家寡人的族长再无心于自己的家族与责任,他将家族交给管家先生打理,然后带着妻子的骨灰,只身一人踏上了漫长的旅程。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那孩子之前一直说要去旅行,我们到处走一走,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碰巧再遇到他呢。』

然而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好在有管家先生的悉心打理,这个家族到底也没有败落。

再后来管家先生也老了,他的儿子承担起了他的责任。

新一任的管家先生原本和少年的年纪相仿,少年还清楚地记得在他们当初是如何的争锋相对。

对方曾经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地讥讽他:『庆幸吧。你是族长家的孩子,至少不会被饿死。真是个累赘啊。』

真讨厌。

而现在,那个人的孙子已经成了如今这个家族的打理者。

少年曾远远地看见过那位后辈,他那张和他讨人厌的爷爷八分相像的脸上,有的却尽是成熟与稳重。

10

少年坐在山坡上,沉默地仰望着星空。

化作人形的巨龙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只要他与它同时伸出手去,两个人的指尖便能够相抵。

可惜谁也没有这么做,于是那一小段距离便显得格外遥远与空旷。

『你后悔吗?』

良久,巨龙问。

『我不知道。』

少年喃喃低语。

『你难过吗?』

巨龙的声线听起来有些缥缈。

『我不知道。』

少年的嗓音低沉得微不可闻。

『那么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少年彻底陷入了沉默。

巨龙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它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星星都落下,第一道曙光撕破了墨蓝色的夜空,才看到少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那么就继续向前吧。』

最后,巨龙说。

『那些令你苦恼的东西,在时间面前从来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11

于是魔法师成为了魔法师。

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位能够掌控时间的魔法师。

再于是魔法师与巨龙又开始了他们新的旅程。

大陆上的每个角落他们已经走遍,也已经看厌,而当初少年变成了青年。

于是魔法师开始用他的魔法穿梭时间。

荧灰色的沙漏转了一圈又一圈,串联起一个又一个互不相干的十年。

魔法师和巨龙一起,看着城镇衰败化作原野,又看着荒郊兴起遍布人烟。

一次次一遍遍,就像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起初魔法师还会心生感慨,喟叹这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可后来他开始变得渐渐习惯渐渐不以为然;再后来,他甚至开始感到麻木以至于厌倦。

魔法师觉得他似乎已经能够理解,当初巨龙为什么会选择沉睡了。

不过幸好他还有它。

至少现在它还有他。

12

他与它站在海边高耸的崖岸上,看那团橘色的火球缓缓沉入海平线。

一切都一如那个故事开始时的当年。

『总是和我在一起,你会感到无聊吗?』

魔法师转头望着巨龙的侧脸。

『不会的。』

巨龙凝望着海天相交的远方,表情认真而缱绻。

——因为很快就要结束了啊。

『那么』,又过了半晌,魔法师犹豫而小心地问,『我们在下一个十年,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安定下来怎么样?』

巨龙转过头,望向魔法师的翠绿色眼瞳里写满了惊讶。

半晌,它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纯粹。

『好。』

他听见它说。

13

巨龙死了。

魔法师在黯淡的荧灰色流光中睁开了眼,等待着他的,却并非那个相伴千年的亲密伙伴。

曾今熟悉的山丘早已在不知是第多少个十年的时候变成了山谷,而现在山谷的中央,正散落着一副巨大的骸骨。

青年望着不远处的龙骨,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近乎平静的茫然。

它死了。

如同着了魔一般,魔法师颤抖着,艰难却坚定地挪蹭着脚步。

它死了。

如同着了魔一般,魔法师战栗着,缓慢却坚定地抚上了巨龙。

触手尽是粗糙的冰冷,完全不同于他与它初见时,巨龙鼻尖鳞片的细腻与温凉。

『什么都没有了。』

青年喃喃自语。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魔法师倚靠在巨龙枯干的颅骨上,薄荷色的眼空洞洞地望向墨蓝色的夜空,手掌轻轻摩挲着粗糙干裂的骨骸。

满天繁星映入他的瞳孔,却无法点亮方寸之间的黑暗。

原本他还因为沙漏开始显露出来的干涸之势而暗自焦心忧虑;原本他还在因为那个无法继续陪伴巨龙的可能性而惶恐不安;原本他还因为它愿意为他稍作停留而欣喜庆幸。

不过现在,这些全部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坠入了比一切尚未开始时,更加黑暗的黑暗。

那是比深渊更深的深渊。

14

后来青年又开始四处旅行。

只不过这次就只有他一人。

开始的路程很艰难。魔法师失去了他的魔法,也失去了他的同伴。孤独、疲惫、困顿,一切的一切几乎将他压垮。

可之后他就慢慢地就开始变得习惯,开始变得游刃有余。

也是那时候,他这才发现人类原来是一种十分善于适应环境的生物。

他曾经甚至无法想象,离开了巨龙,自己该如何活下去。然而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他才明白一切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就像他曾经是那么痛恨那个所谓的屠龙英雄,也是那么思念那个逝去的挚友同伴。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那些恨与思念却都渐渐褪去了颜色,变得模糊而遥远。

『那些令你苦恼的东西,在时间面前从来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知何时,少年突然真正明白了昔日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时间才是最可怕的。

15

青年走过了许多地方。

然后有一天,他累了,也倦了,就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

他依旧是一个人生活,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得像是白开水,单调而无趣。

只是这一次他再不会感到难以忍受了。

平淡的生活反而成了一剂良药,就着名为时间的药引慢慢平复着他曾经千疮百孔的内心与灵魂。

他曾向往过,得到过,也失去过。

可直到最后才蓦然发现,原来这一切也都不过如此。

无论什么,总抵不过厌倦与时间。

彼时的青年已经彻底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单调与重复,心态也平和安静得再不起一丝波澜。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的话。

那人是个年轻的旅行家,在某天傍晚突然出现在青年家门前,客气地请求在此借宿一晚。

曾经魔法师没有拒绝,因为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旅人为了感谢青年的收留,在晚餐桌上讲起了自己的见闻与故事。

青年静静地听着。

那些旅人到过的地方,他全都到过;那些旅人没有去过的地方,他也都去过。

可他还是认真而专注地听着,就像是它当年倾听他无聊的叙述与抱怨那般。

晚餐结束时,对上旅人亮晶晶的眼睛,青年在心中不无恶意地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像我一样对这一切感到厌倦呢。

16

旅人在青年家中总共停留了三天,便与青年辞别,再次踏上了征程。

而在他走后不久,青年变卖了家产,也又一次开始了他的远行。

他来到了巨龙葬身的山谷中,带着那个已经干涸了的沙漏。

青年望着不远处的龙骨,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近乎平静的茫然。

他又想起那位旅人在无意中看到他书房中的空沙漏时对他说过的话——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个东西。』

『这是时间法器对不对,不过看上去已经是个废弃品了啊。』

『因为里面的龙髓用光了。 』

『你不知道?曾有人抽取龙髓作为媒介,制造了以消耗龙的『命』为代价,而得以在时间中穿行的法器,这东西便是其中之一。』

他还记得那位旅人所说的,那个法器制造者的名字——

正是他们家族的一位先祖。

『那个时候,』青年终于开了口,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噪声,『那个时候,赢的是你才对吧。』

青年的话语终究无人回答,就只有夜风在山谷间呜呜作响。

青年转身离去,在茫茫夜色中留下了一个义无反顾的模糊背影。

寂静的夜色之中,就只有干涸的沙漏孤零零地立在巨大的龙骨边。

17

青年回到了家乡,在那里度过了他平凡而平淡的余生。

他曾经的家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广场,青年就用全部的积蓄在离广场最近的地方买了所小小的房子。

每天下午三点钟,他的身影都会准时出现在广场上,慢悠悠地散步,慢悠悠地坐在长椅上喂鸽子,直到夜色吞噬了最后一抹残阳。

后来鸽子们换了一群又一群,青年也渐渐变成了老者。

临终前老人又去了一趟海边。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次他终究没能再亲眼见到一次那条遥远模糊的海平线。

老人是在快要到达海边的时候去世的。那时候他躺在列车上,薄荷色的眼空洞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我后悔吗?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却究竟还是没能吧这句话艰难吐出。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终究无人回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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